生命以你为牢
>现实向 中长篇 HE
Chapter4.
新年过完，寒假来临了。王源抓紧了时间写作业，不训练的时候就陪着妈妈在家，让他失落的事儿是：胡老师快要辞职了。
山城的冬雨，阴冷又绵长，王源打着伞在雨里走，他抬起头来，终于看见了书店的门头，穿过狭窄陈旧的楼道，昏黄色的灯光把濡湿的傍晚照得发光，老人坐在桌前，读一本杂志。
透过玻璃窗，王源看得见一片生在居民区里的绿树。
“爷爷，”怕弄脏地板，王源刻意把伞立在了门外，他走上前去，笑着说，“我想要五年级下册的数学课本，您能帮我找一下么？”
这是王源经常光顾的一家旧书店，它隐秘在都市的深巷里，像是什么神奇的圣殿。老人抬起脸：“要得，我上楼帮你找，你等一下。”
几排密集又高耸的书架，让王源有些迷失其中，他看见了旧的漫画书，于是踮起脚去拿，扯下来一看，是《海贼王》。
老人缓慢地下楼了，王源正抱着漫画看得入神，老人喊他：“你可以自己选一本，看看想要哪个，新旧都有，价格一样。”
事实上都是旧书，只是磨损的程度不一样，王源在白色台灯的光晕下，随意抽了本看起来整洁的，他翻了一下，看到了很多密集又杂乱的笔记，可每页上都贴着个Q版的路飞贴画。
“这个太乱咯，想要的话可以送给你，就是怕不认得字。”老人很和蔼地说。
王源思索了一下，眨着亮闪闪的眼睛，他说：“我买一本新的，然后，再带这一本好不好？其实，这上面有一些答案挺有用的，就是，字丑了点。”
“拿去吧，你这个小娃儿啷个乖。”老人行动甚至有些缓慢，可他还是拿了张洁净的报纸出来，帮王源把书包起来了。
王源拾起了自己的雨伞，天已经要黑了，他冲老人挥挥手，也是对这一抹暖色的灯光挥手。
李永芳穿大衣和靴子，打着伞在巷口等王源，她笑着，冲儿子招招手；然后，就看见，王源在细雨和灯光的唯美混合物里，精灵般地、飞跑过来了。
两个人进了KFC，王源趴在桌上，喝着一杯热乎乎的牛奶，他把买的旧课本给李永芳看，说：“妈妈你看，嘞个是路飞。”
“字太飞了，你应该选个笔记整齐一点的，你是想要这个动画人吧。”
王源是甜美童声，他撒着娇，说：“这个是送给我的，我买了本新一点的，老爷爷说这个送给我，觉得我长得乖，就送给我了。”
“才十一岁哟王源儿，就能靠脸吃饭了，”李永芳一边笑着讲话，一边翻着那本十分陈旧的课本，她说，“哟，还有个签名，乌索普……姓乌。”
王源撇撇嘴，说：“乌索普是路飞的朋友。”
李永芳合上了书，她咬了一口鸡肉卷，慢悠悠地说：“是嘛？妈妈都不知道这些，妈妈小的时候，都没得动画片可以看，你要跟妈妈讲一讲。”
“我其实也不怎么了解，我就看过一点点。”
“是嘛？”李永芳永远是和顺又温柔的语气，她点点头，说，“多吃点儿东西，今天逛街太累了，明天妈妈做好吃的给你。越长越瘦了，脸都不圆咯。”
王源正鼓着腮帮子，啃半根玉米，他嚼着东西，小声说：“圆脸不好看，没有明星是圆脸的。”
李永芳突然失笑，她摸了摸王源的脑袋，突然问：“真的想当明星啊？太辛苦咯。”
“可是毕竟，能赚钱给你，还有爸爸和爷爷奶奶。”
“哎呀，你啷个小，不要愁钱的事儿了，我和你爸爸不会没钱养你的，开心最好；还有，不要学到社会上拜金那一套，人要平淡，平淡的人最幸福，那些光鲜的人，反倒有更多的大风大浪。”
在自己的事业上，李永芳不算是个有野心的人，因此对儿子的未来，她最大的期盼还是健康和快乐。
“胡老师要走了，她真的要走。”
“那是太可惜了，她是个好人，我本来觉得她能力强，又会教。”李永芳也惋惜地感叹着，她伸手，把番茄酱挤在了汉堡盒子里。
王俊凯的一切期望暂毁在春节之后几周，他咬着一根棒棒糖，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，一言不发。
戴老师人间蒸发了一样，办公室里还是几名昏昏欲睡的职员，马骏也咬着棒棒糖，他站在墙角，一页一页地看着策划书，然后大喊：“搞不成就算求咯！”
天花板泛着灰色，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暗淡无光，雾又来了，在这个普通的早晨堆积，包裹了睡意里的山城。
“啊，你快起来，戴老师回来要骂你。”黄锐居然抱着电脑过来了。
王俊凯气得眼前发黑，他受不了一帮人在此时蜂拥进练习室，像是总期盼着他的伙伴们走，此时有愿望达成，因此等不及了。
棒棒糖融化在嘴巴里，甜得过分了，王俊凯揉了揉眼睛，他坐起来，预备去洗手间；他看见，马骏突然往前挪了一步，伸手将门拉开了。
“办公室的都来这儿干嘛？”戴老师站在门外，问。
“要开始搞事情了呗，说是要录什么视频，不过我觉得不行，你家小少爷心情不好，我先走了。”马骏拍了拍手上一摞纸，就出去了。
戴老师没理会谁，她不是个逃离了失落情绪的例外，因此和众多人一样倦怠。她站在镜子前面抻了一下腰，俯身对黄锐说：“哭了？”
“没有，他就心情不好，你看看，从来没这么懒过。”黄锐“啪”一声，合上了电脑，他揉揉鼻尖，也站了起来。
门外站着的、背双肩包的王源，正抬高了胳膊敲门，他喊：“戴老师，我来了。”
“哈喽，”戴老师瞬间打开了门，她面色沉重，可仍旧用放松下来的语气说话，“进来吧王源同学。”
撞入视线的，首先是那面巨大的镜子，并且，室内有难散的淡淡的霉味，王俊凯正低着头，站在电钢琴旁边，按下声音低顿的白键。
戴老师一手托着王源的背，让他往里面走，王俊凯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，不说话。
“我终于解脱啦，从今以后只有两个人。”戴老师音色仍旧冰冷，她跟黄锐说。
王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，可在有点凝固的气氛里，他不敢出声讲话，他抬起头看戴老师的眼睛，说：“我先去放一下包。”
“我给你放，你们俩先熟悉一下，”戴老师拎着王源的包，走之前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，说，“跟新同学打招呼，旧的不去，新的不来。”
王俊凯恨戴老师，恨得咬牙切齿，他终于将手指松开，勉强放过了静默很久的白键，说：“早就已经见过了。”
“是啊，是啊我们其实都熟悉了，”王源手背在身后，被王俊凯的冷漠态度弄得尴尬，他站好了，看着镜子里的、自己的脸，然后翁声道，“师兄好。”
穿厚外套的小男孩预备握手，看起来怎么都是天真或者滑稽，王俊凯咬着棒棒糖，伸出手回应，他看起来淡漠，可此刻却是沮丧和心焦；有一种彻底告别的悲凉，又充满意外难言的勇气，在失望里，看见了这里唯一一个和失望无关的人。
张啸给王俊凯发QQ消息，他说：“回归一下学习，说不定过几周就回去了，还没有决定要走，耶。”
天黑了，王俊凯趴在自己卧室的床上，他正准备关掉手机，突然，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：你好，我是源源。
头像是一截刻着纹身的手腕，一看就知道图片来自网络，王源刚刚更新了空间说说，内容是：“新学期来临了，希望能够成绩进步。”
李永芳问王源：“戴老师好不好嘛？”
“有点儿凶，我害怕她，”王源实话实说了，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抱着靠枕，他还说，“现在我嘿开心，虽然我还不是正式的练习生，可感觉老师还是有点儿喜欢我。”
“哪个敢不喜欢王源儿。”李永芳揉了揉王源鼓鼓的腮。
王立扬算是那种内敛严谨的父亲，他一心扑在事业上，有着很强的责任感，他对王源的态度，是柔和里带着严厉的。
他说：“你妈妈这牛吹得哟，我都信了。”
“要鼓励啊，小孩子要鼓励才可以。”
“我小时候那么艰苦，也没人鼓励，还不是活得还行。”
李永芳笑了一声，她喝口水，说：“跟王源儿比撒子，你又没什么可心疼的。”
“啧啧啧。”王立扬要去拨个电话，他站了起来。
李永芳说起话，似乎语气里连一丝的假装愤怒都没有，她仍旧温温柔柔地笑，说：“瞪我也没用。”
王源笑眯眯地爬过来，跪在李永芳身边，他说：“我再去看一下电脑。”
“去看嘛，少看一会儿。”
“就去看看有没有加到王俊凯。”
李永芳说：“高兴坏了吧，王源儿？更上一层楼了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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