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以你为牢
>现实向 中长篇 HE
Chapter1. Chapter2. Chapter3. Chapter4.
Chapter8.
刹车之后轻缓的惯性并没有叫醒王源，李永芳的手掌垫在他后脑勺上，车窗外正“嗒嗒”地下雨，天空中是一片意外飘来的阴云。
昏睡中，王源恍惚听见妈妈的声音，她说：“下车了，到了，快一点下车，在下雨哎，王源儿……”
“天黑了么？”睡眼惺忪里被妈妈拽下车的王源，又慌忙转过了身，他惊呼，“我的蛋糕——”
雨伞“嘭”地在头顶撑开，雨丝在风中摇晃，因此落在了脚背上，王源从副驾驶上拿过蛋糕，关车门前略微狼狈地笑，冲司机说了“谢谢”。
李永芳晃了晃手上的水果篮，说：“往这儿站，要淋到你了。”
“幸亏带伞了。”王源连忙往伞下面缩，天空还在响着沉闷的雷，雨越下越大了。
记忆里重庆的雨总是猝不及防，可六月的雨天，是潮湿闷热的，像是走进了昏暗的淋浴间；水果蛋糕被精心包装过，此刻正被王源悉心捧在怀里，他又仰起脸来，说：“生病了，会很想吃甜的。”
“这个蛋糕看着就好吃。”李永芳无声息地把伞往儿子那边偏，两人步行几十米，终于在雨更迅猛之前进了楼里，王源手臂都泛着湿气，他伸手去按电梯，可身旁忽然遮掩过来一条成人的手臂，抢了先。
王源转脸过去，瞥见了穿着条纹短袖的男士，他应该和爸爸同龄，可比爸爸和蔼很多，当王源抬起下巴转着黑亮眼珠的时候，男士忽然问：“你是不是那个……时代峰峻的？”
“啊……我是王源。”
“王源，是，我知道，我是小凯爸爸。”
电梯门开了，王源抱着蛋糕踏进去，他往角落里靠，十分乖巧地弯起了两边嘴角，雨天气氛有潮闷又迷离，那么一瞬间，人像是在湿暖的梦里。
李永芳寒暄：“下班了吼。”
“是啊，吃晚饭的时候了，一整天开车，这个颈椎疼。”
“那个针灸可以试一哈儿，还蛮好，”李永芳把靠在角落里的王源拉过来一点，她又笑着，说，“没想到，今天王源儿说小凯生病了，要过来探望，没想到正好遇见小凯的爸爸。”
楼道里因为雨天昏暗，黄色的灯光罩在头顶上，王文杰拿出钥匙开门，他低声说：“谢谢王源，他就是感冒了而已，空调吹多了。这个夏天啊，千万不敢过分吹空调，对身体各方面都不好……”
王源跟着大人进门，他一眼就瞧见了盖着毯子在沙发上喝水的王俊凯，他苦着一张脸，正将一把药片塞进嘴巴里，梁振宏过来了，往儿子额前盖了一条冷毛巾。
“这个药掰开吞吧，太大了……”梁振宏转脸来看，这才察觉到站在门前的客人，她轻轻歪着头，说，“王源？”
“阿，阿姨好。”
王源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梁振宏，可他忽然有些惧怕，梁振宏和李永芳不一样，她看起来开朗又强势，并且在王俊凯的描述里，永远是一个刚硬的人。
梁振宏两步过来，她第一个动作是揽住了王源的头，手是温热又带着略微粗糙的，和妈妈的手一样，戒指碰到了王源的耳尖，接着，他被半推着，坐在了沙发上。
王俊凯还在艰难地吞着药片，快要翻白眼，几秒之后，又颤抖着，打了个喷嚏。
“回房间去吧，躺一躺，不要看手机。”梁振宏手捧着王俊凯的脑袋，干脆利落地嘱咐着，她又转脸，对王文杰说，“去拿水果，已经洗好了，小凯说王源要来，我专门买了水蜜桃和葡萄。”
室外还在响着闷雷，雨越来越大了，大人们的话题永远没有尽头，王源举着咬了一半的桃子，站在王俊凯卧室门外，他轻轻扣着门板，问：“我能进来吗？”
“自己开门吧，我在床上。”
他是在床上，可当确定来人只有王源一个的时候，王俊凯就翘起脚，从枕头下面抽出了手机，他一边擦着鼻涕，一边看视频，因为感冒而眼泪汪汪。
王源思虑了半天，开场第一句是：“我给你买了蛋糕，因为不知道要买什么，所以就买了蛋糕……”
“谢谢啊，其实不用带礼物，”王俊凯说着话，将手机重新塞到枕头下面去，他坐到床尾去，挨着王源，说，“不要对着空调吹，不然就像我这样，感冒了。”
雨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淌，像是瀑布，潺潺声音灌进耳朵里，让人有一种奇幻的与世隔绝的感觉，王源说：“来，唱一首歌吧——我来唱一首歌吧。”
“好。”王俊凯每一个字都极其嘶哑，他垂着腿坐正了，抿着有点干裂的嘴唇。
选歌没有理由，王源忽然想不起来应该唱什么，眨了眨眼，这才记起最近又开始循环的、梁静茹的一首歌。
终于做了这个决定，别人怎么说我不理，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。
王俊凯在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之后，忽然转脸过来，他的神情带着疑惑，忽而，问：“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勇气么？”
王源轻轻点着下巴，可似乎又否认了，他眼睛朝下看，注视着王俊凯脚下的黑色拖鞋，回答：“我不知道。不过那得喜欢成什么样儿呢？‘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’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王源忽然笑出了声，他黑色眼珠似乎在闪着光泽，有些神秘地凑上前来，说：“我可能并不会这么做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，喜欢过谁？”
大概是问题激荡着王源青春早期的心灵，他不由自主地脸红了，视线里全部是王俊凯病态又带着整蛊意味的笑容。
耳朵里是自己心脏里膨胀般的响声。
对于王俊凯来说，这大概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幼稚奇异的快感，他不知道为何，会跟王源聊起爱情的事，不由自主地，他想到了张啸说的、策划案上的内容。
男孩的顽劣本性，使王俊凯把王源的脸红当作成就感，他自然能够把这些奇怪的想法一并藏起来，然后装作平静。
王源摇了摇头，这才回答：“我才没有。”
“我们班现在好多情侣，下晚自习，就跑到人少的地方，搂搂抱抱。”
“我是小学，所以，还特别特别少啊。”
那半只桃子，终于被王源啃完了，他接了王俊凯递来的纸巾，把手掌和指缝擦干。王源不明白为何忽然要和王俊凯聊起恋爱话题，他的确没有喜欢过谁，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。
王源只十一岁半，他脑海里对爱情的认知之来源于他人，因此有着固定的形状，并且被环境描摹成一种过于形式化的东西；关于爱情，他仅仅能够想到父母，或是街边拥抱的年轻人，以及电视剧里纠缠不清的男女主角。
王俊凯神情迷蒙地靠在床头，吃晚饭了，他胃口不好，因此只捧着一碗番茄蛋汤，小口小口嘬。
而餐厅里，是梁振宏夫妇，以及被热情挽留下的王源母子，大人们仍旧在聊没有尽头的话题，，王源把一块肉塞进嘴巴里，慢慢咀嚼。
“王源和小凯是好朋友，那我们两家人也要保持友谊啊。”王文杰说。
王俊凯举着空碗过来，他第一次看见梁振宏如此温柔地讲话，王源笑着，眼珠咕噜咕噜转。
梁振宏说：“以后经常来阿姨家里呀，十几岁遇见的人，是知心人。”
王俊凯无奈地摇了摇头，他难以忍受妈妈口中空泛的心灵鸡汤，还没反应过来，他忽然被爸爸扶住了肩，说：“坐下，咱们干一杯吧。”
“我饱了。”王俊凯头上还有退热贴，他泛着困，说道。
“不吃饭嘛，就和你阿姨，还有你好朋友，喝一个。”梁振宏说着话，已经给王俊凯斟了一杯纯净水。
李永芳温柔，可她乐于洞察并且敏感，当在欢乐言语中看向王俊凯的眼睛，李永芳再次觉得他很不简单。
是为什么呢？
玻璃杯里盛着雪碧、酒或是透明的水，相撞的时候，发出极其优美的声音，所有人脸上带着笑。
雨停了，仍旧是挥之不去的高温，室内灯光愈加通透，而室外，已经是黑夜了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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